沈眠手想放下去被握住。
陆少卿说：“我被开除了。”
沈眠没回答，把手抽出来，指尖上空无一物。
沈眠把指尖放在鼻尖闻了闻，皱眉看陆少卿：“你化妆了？”
陆少卿很坦然：“恩。”
沈眠：“化妆干什么？”
“气色差，不想让你担心。”
沈眠手掌松松握握，盯着陆少卿的眼神带着浓郁的审视。
……化妆……
真的匪夷所思。
在沈眠的记忆里，陆少卿什么时候化过妆。
这人五官优越，气质天成。
哪需要化妆。
是真的怕她担心，还是在……掩盖什么事情。
陆少卿松开沈眠的手，去儿童房陪沈落玩。
沈眠环胸倚着门口看着，再次确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。
陆少卿温柔依旧，但是却肉眼可见的很疲倦。
而且化妆本身就很违和。
联合那晚陆少卿仓皇的打断，莫名其秒，情绪无比激烈冒出来的‘我没病’。
沈眠焦躁到了极点。
在王姐带沈落去洗澡的时候没忍住：“你爸当年想关你，直接把你关在一栋别墅不就行了，为什么非要关进心理诊疗院。”
陆少卿有点没精神，却回答的和上次一模一样，一字不差，说是因为那里东西齐全。
说完看沈眠皱着眉，没精神的笑了笑：“不相信你去问他啊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废话。”
陆少卿没说了，半闭着眼揉太阳穴。
沈眠：“你……”
陆少卿半闭着的眼睁开了，长睫毛眨了眨，眼睛里像是带了水汽，朦朦胧胧的看着沈眠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四年前的抑郁症好了吗？”
陆少卿凝眉，像是忘了：“抑郁症？”
沈眠点头。
陆少卿哦了一声：“轻度抑郁症。”
沈眠：“对。”
“你说呢？”陆少卿翻了个白眼，从按太阳穴变成托腮：“你说呢。”
好了。
沈眠记得很清楚。
陆少卿有段时间很嗜睡，没精神，胃口不好，很瘦。
但后来都好了。
吃饭很香，早睡早起，没胖，但是很精神，经常带着她出去玩，健康的不能再健康。
去医院检查，得到的结果也是健康。
沈眠轻轻的出了口气，但看陆少卿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。
陆少卿：“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沈眠想说，抑郁症容易反复，我怀疑你抑郁症复发了，不对，我甚至怀疑，你当年在康泰心理诊疗院就有抑郁症。
最后没说，问陆少卿公司现在的情况。
公司的情况和陆少卿预料的一样。
他被开除了。
科技公司变成了徐凤泽掌权，也相当于是严晋东掌权，一切顺利，按着陆少卿拟定的方向在走。
沈眠：“真厉害。”
沈眠想挤出笑夸奖下辛苦了的陆少卿，但因为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和淡淡的烦躁，没笑出来，说的很心不在焉。
陆少卿睨了她一眼，没说什么，等沈落出来，抱着她一起看绘本。
沈落晚上要和陆少卿还有沈眠一起睡。
沈眠还没说话，陆少卿拒绝了，说身体不舒服，想单睡。
沈落不高兴，在门口抱着陆少卿的小腿不松手。
陆少卿蹲下，轻声细语的哄沈落。
说话声音温柔，态度更温柔。
看着沈落的眼神缱绻的像是要化了，但却没半点缓和的余地。
沈落最后同意了。
准备睡觉的时候，沈落说爸爸让她晚上搂着睡的安抚娃娃没拿。
沈眠出门去儿童房拿沈落的安抚娃娃。
看见在儿童房里整理的陆少卿。
陆少卿单膝蹲在地上，往框里一个个的放娃娃。
蹲了会，蹲不稳了，身子晃了晃。
沈眠怔了下，朝前一步扶着他。
陆少卿有点蔫的侧脸看她一眼。
沈眠皱眉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低血糖吧，不太舒服，有点晕。”陆少卿声音低低的，掀眼皮看沈眠。
眼底疲倦又脆弱，沙哑的说：“我吃点药……”
沈眠心里猛地咯噔了下。
陆少卿改口了：“不是，我没吃药，吃的是维生素，我没病，只是最近太累了，加上低血糖，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说着把手抽出来，扶着墙壁勉强站起身，晃了晃脑袋，朝外面走。
沈眠愣了很长时间。
抱着陆少卿塞给她的安抚娃娃，在楼梯口那看陆少卿上楼的背影。
挺拔不再，走几步停一停，看着像是……病的不轻。
沈眠手掌握紧，转身回房间。
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。
半夜悄悄的起来，书房灯是灭的。
沈眠抬头看了眼楼上，上去。
犹豫了会，轻轻的旋开了陆少卿卧室的房间门。
走近床边俯身，就着没关严窗帘洒进来的月光看陆少卿的脸。
陆少卿睡着了，而且睡得很沉。
沈眠：“陆少卿。”
没反应，睫毛丝毫不颤。
沈眠蹲下，轻轻的翻找他的床头柜。
在抽屉里看见一个白色的药瓶，上面写着安眠药。
沈眠凝眉。
把药倒出来两颗包着。
起身打开衣柜。
门口有衣架，沈眠一早就发现了，陆少卿从前来，都是把衣服挂在门口。
这次却不是，而是把衣服拎上了楼。
沈眠打开衣柜，翻找西服口袋。
摸到一个圆滚滚药瓶的时候，呼吸微微凝住了。
小心翼翼的拿出来。
就着月光清楚的看见是个白色的药瓶。
关键是没贴标签，隐隐约约的，和沈眠记忆中陆少卿的抗抑郁症药竟然就这么重合了。
沈眠抖着手把瓶子拿出来，用卫生纸包了几颗揣进怀里，将瓶子放过去。
匆匆下楼，没换衣服，拎起件外套，开车直奔郊区的研究院。
在外面惴惴不安的等，却只等了二十分钟。
结果是，一份是安眠药，一份是……维生素。
沈眠：“确定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
沈眠嘴巴开合半响，再问一遍：“你确定吗？”
“确定。”
沈眠开车回去。
路上朝后看了眼。
一眼看见自己后方的车似乎突然开始加速了。
沈眠吓了一跳。
开车想撇开。
后方旁边的车突然变道，把身后加速的车直接砰的一声，挤上了路牙石。
后方火花四射，无数车辆紧急刹车，在黑夜里按响鸣笛。
沈眠原地刹车，愣在原地。
想下车去看看。
旁边窜流不断，像是被车祸没点好奇心的车开始按喇叭催促。